那几个老嬷嬷如同惊弓之鸟,一个个低着头,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再触怒上头那位脾气火爆的章贵妃。
尽管有向嬷嬷在一旁,可章贵妃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,发起了好一通脾气,她的怒吼声在大殿内回荡,吓得众人瑟瑟发抖。
林诚站在一旁,看着章贵妃大发雷霆的模样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母妃,要不还是算了吧,那宫女虽貌美,但江静棠护得紧,我如今也实在拿她没办法,再说了,我还有黎儿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章贵妃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给打断了。
章贵妃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,指着林诚的鼻子说道:“你怎么如此懦弱!她江家再厉害,终究是大祁的臣子,而你可是储君,未来的天子,有什么可惧怕的?”
可章贵妃也深知,不能一味地斥责,于是又立刻换了副温和的面孔,打起了感情牌:“我的儿啊,你贵为储君,东宫上下的人不都归你管吗?再说了,夫为妻纲,江静棠再强势,她也不过是你的妻子,你得拿出做丈夫、做太子的威严来,可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。”
话说到一半,章贵妃又觉得林诚对章黎儿过于宠溺也不是好事,便又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承泽啊,你就是再喜欢黎儿,也得有个度,如今你后院的人也不少了,还有赵良娣和许良娣她们,身为太子,你也该雨露均沾,平衡好各方关系才是。”
林诚原本还耐着性子听着,可一听到章贵妃又开始数落章黎儿,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,忍不住打断章贵妃的话,语气中带着不满:“母妃若是劝我不要与太子妃过多纠缠,我还能体谅母妃的苦心。可黎儿是您和外祖父他们亲自挑选出来的,我与她青梅竹马,情深似海,没能立她为太子妃,我已经觉得很对不住她了,母妃为何还要让我去宠幸其他人呢?”
说着,林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恍然大悟道:“莫不是赵氏和许氏二人跑到母妃面前哭诉了?”
林诚满心不满,往后退了一步,也不管章贵妃已经气得发黑的脸色,拱手行了个礼,自顾自地说道:“孩儿还有事,今日就先告退了,那个叫虞欢的宫女,母妃也不必再为我操心了。”
说完,他潇洒地甩了甩衣袖,大步离开了。
章贵妃被他这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,还没回过神来,林诚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向嬷嬷她们几个依旧跪在地上,不敢起身,可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,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这玉石地板又冷又硬,寒气直往骨头里钻,向嬷嬷壮着胆子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:“娘娘……”
章贵妃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,但她也不好一下子责罚这么多宫里的老人,只能强压着怒火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都出去!”
等众人都离开后,章贵妃身边就只剩下赵玉屏一个人,赵玉屏赶忙走过去,轻轻地扶着章贵妃回到宝座上,一边替她顺着气,一边安抚道:“娘娘别生气,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,想不明白罢了。”
章贵妃望着大殿那朱红色的木门,无奈地摇了摇头,恨恨地说道:“不,他心里清楚得很。这孩子以往最听我的话了,这才成婚多久啊,就敢跟他母妃唱反调了,章黎儿这个小狐媚子,肯定是她在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,还有那个江静棠,真是个没用的东西,连自己丈夫的心都笼络不住,害得承泽被章黎儿迷得晕头转向。”
一想到林诚刚才顶撞自己的画面,章贵妃气得直咬牙,仿佛要把银牙都咬碎了,“这个章黎儿怕是留不得了,原先只想着等承泽继位后,封她做个妃子就算了,皇后之位必须得是章氏嫡系的。”
赵玉屏心里暗自窃喜,她早就看不惯章黎儿那副柔弱娇滴的样子,偏偏太子就吃她这一套,在她看来,章黎儿就是个善于勾引男人的狐狸精,实在可恨。
于是,她趁机在章贵妃耳边煽风点火,低声说着章黎儿的坏话:“娘娘,其实今日这件事,章侧妃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哦?你倒是说说看。”章贵妃来了兴致,目光紧紧盯着赵玉屏。
赵玉屏心中一阵窃喜,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,赶忙添油加醋地说道:“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,太子应当是早就注意上那个叫虞欢的宫女了。但殿下没有召见不能随意出入后宫,可章侧妃明明知道这件事,却没有来华阳宫告诉娘娘,依奴婢看,要么是章侧妃不愿意多一个人来分自己的宠爱;要么就是她已经和太子妃殿下合起伙来了。”
章贵妃听后,陷入了沉思。她觉得赵玉屏的话有几分道理,虽然她不太相信章黎儿会和江静棠合谋,但章黎儿因为嫉妒而故意不禀报这件事,倒很有可能。
想到这里,章贵妃愤恨不已,骂道:“这个章黎儿,当初看上她就是觉得她有点姿色,在章家也没什么地位,我好心把她接到上京,让她享尽荣华富贵,她倒好,竟敢这样对我,玉屏,你去东宫,好好嘱咐赵良娣和许良娣她们几句。”
章贵妃眸色一沉,她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,没想到如今却有些失控,看来有些事情抓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。
赵玉屏心领神会,她明白章贵妃的意思,立刻从华阳宫的库房里挑选了一些珍贵的物件,亲自送到东宫,交给了赵氏和许氏二人,然后,又按照章贵妃的吩咐,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话,挑拨着东宫后院的关系。
嘉熙殿内。
虞欢静静地躺在床上,劫后余生的她依旧心有余悸,回想起被那几个老嬷嬷抓着带去华阳宫的路上,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贩子抓住了一样,内心充满了惶恐和绝望,虞欢发誓,今天在御花园的那次逃跑,绝对是她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,她拼命地往前跑,甚至都不敢回头,生怕一回头就会因为分心而被绊倒,或者被那些人再次抓住。
好在她刚跑到御花园的另一边,就看到了江静棠,那一刻,她仿佛看到了救星,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了大半,江静棠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,那温暖的怀抱让虞欢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,那几个老嬷嬷还想上前要人,却被江静棠厉声呵斥退下,虞欢被吓得两腿发软,连站都站不稳,最后还是江静棠把她抱回了东宫。
此时的虞欢脸色苍白如纸,毫无血色,春雅在一旁看着,心疼得眼眶都红了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江静棠一回到嘉熙殿,就立刻让人去请太医。她的脸色冷若寒霜,心中暗自思忖,原本想着和章贵妃维持表面的和平就行了,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自己,今天抓走虞欢,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她那宝贝儿子的私欲,另一方面就是想狠狠地打自己的脸,让自己难堪。
恐惧如潮水般将虞欢彻底淹没,她感觉浑身冰冷,仿佛坠入了冰窖,那种深入骨髓的刺痛让她几乎窒息。
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,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,她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,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,整个人还在不停地颤抖着。
太医很快就来了,他小心翼翼地为虞欢把过脉后,恭恭敬敬地说道:“回殿下,这位姑娘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惊则心无所倚,神无所归,虑无所定,故气乱矣。”
“你只需说需要吃些什么药,有什么忌口就行。”江静棠冷冷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是,臣这就去写方子。”太医连忙应道。
春雅带着太医去写药方,没过多久就回来了。太医恭敬地将药方递给江静棠,她看了一眼,上面写的都是柴胡、黄芩、黄连、党参、清半夏等之类的药材,确实是治疗惊吓的常用药物。
太医解释道:“一共七剂,每日一剂,水煎服,早晚各一次。”
江静棠对春雅说道:“春雅,送太医回去吧,顺便把药一并取回来。”
“是。”春雅应了一声,便带着太医离开了嘉熙殿,去为虞欢抓药了。
留下江静棠静静地守在虞欢的床边,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关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