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小月牙啊，快过来让妈看看你。”凤景蓉对江月白招招手。

江月白将手中的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，走过去。凤景蓉握住她的手，干枯的手抚摸着江月白年轻细腻的手，凤景蓉眼里逐渐泛起泪花。

“这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，想不想妈妈呀。”她问。

江月白点头：“当然想啊，我这两天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，如果有机会，到时候把他介绍给你认识，你应该很喜欢他。”

凤景蓉点头：“诶，好，妈等着。天凉了，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记得加衣服，以前妈就亏欠你，现在妈没用了，更帮不到你什么，你别怪妈。还得反过来拖累你。”

“您说这些干什么，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什么累赘。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，没事的时候，就让苏阿姨带你出去转转，看看花儿，看看鱼。病情要是好点了，我就带你出去旅游。”

江月白拿来苹果削皮，切了一小块给江母吃。

“嗯，好。”凤景蓉将小块苹果含在嘴里，甜滋滋的，眼角眉梢终于舒展开来，露出一点笑意。

喂完凤景蓉半个苹果，江月白记着医生说她一次不能吃太多，就停了。

刚刚她放水果的时候，发现桌子乱糟糟的。江月白给凤景蓉安排的是VIP病房，只有她一个人。平时都是护工在打理，护士是不负责这个。

江月白看了看时间，这个点儿护工应该正在哪儿偷懒，她干脆自己动手收拾起来。

桌子上除了护工的个人用品之外，还有凤景蓉的药，一些药上面写了起始日期和每日用量与服用时间，江月白一看，这都已经过了吃药的时间了，药却还在药盒里，脸上顿时沉了下去。

八千一个月不算少了，每个月她还会给护工三千，让她给江母补补身子。平时贪图小便宜她还能容忍，可是连吃药时间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到后脑勺是她决不能容忍的。

江月白没有立刻找到人质问，而是拿起药片，接了一杯温水，走到江母身边轻声道：“妈，吃药了。”

然而江母再看见江月白的时候，像是透过她看见什么可怕的人一样，脸上露出骇人的惊恐，身体不停的向后退，嘴里不停喊着：“别过来，别过来！滚！”说着拿起枕头砸到江月白身上。

江月白手上端着水不好避让，于是药和水都被凤景蓉打翻了。不过枕头柔软，打在她身上倒是不疼。

“妈，你别怕，我是小月牙啊，是你的女儿啊。”江月白靠近江母说道。

“不！你不是！你是个灾星！”凤景蓉突然变得歇斯底里，猛地朝江月白扑过来，抓住她的手就要扇她耳光，江月白抬手挡住，但是被凤景蓉刮过去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。

外面的护士听见声音，立刻进来控制住凤景蓉。

“你也是不长记性，知道你妈这病情不稳定还靠近她。”护士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，看见她手腕上的被指甲划出来的血丝，又软了语气：“你自己也注意点，都破皮了。”

“我没事……”江月白摇头，“我妈到底还能好吗？我想把她带在我身边。”

护士脾气又上来了：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？你妈这病得静养，就在我们这儿才是最好的选择，不然谁家收你家这样的病人啊，就算收也没我们这么有人情味，这么实惠。行了行了，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。”

江月白没再说什么，精神障碍这方面她查过很多书，太过太复杂，就算她知道了江母是什么病症，也没有好的办法治疗她。

不过，这不代表她看不出来护士的用意。只是因为锦城和T市相隔太远，她不愿意让妈妈长途奔波罢了。

江月白准备先去盥洗室清洗一下伤口，再擦点碘伏就好了。

没想到她在盥洗室旁边看见自己要找的人。

苏彩芬正在跟老护工唠嗑，她还特意带来瓜子，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月白出现了，边磕边吐槽道：“你是不知道啊，那老婆子虽然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，力气可大死人了！一抓住你啊，就脱不了手！你说我拼死拼活为的什么，不就是为了生活过得好点嘛，我一天天伺候这是受得什么气啊。”

“哟，你还委屈上了，”老护士这个点不忙，“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才读大学，给你开八千的工资，还有人家每个月给她妈的餐补费你进了你的肚子，你不把人供起来就算了，还时间在这儿抱怨，给人药吃了吗就在这儿偷懒。”

苏彩芬翻了个白眼：“她自己女儿都不着急，我急什么啊，一顿不吃没事的，待会儿再给她补上就行了。”

老护士一听，顿时也不想给她聊了。站起来准备走，嘴里还低估道：“人家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，请了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。”走到拐角正好看见江月白在听她们讲话，老护士闭上嘴巴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走了。

苏彩芬还在嗑瓜子玩手机刷短视频，江月白慢慢走到她的身后，冰凉的声音响起：“苏彩芬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
苏彩芬一回头，吓得差点摔下台阶。她忙起身赔笑：“江妹子啊，你今天怎么来了。来看妈妈啊。”

江月白看着她不说话。

苏彩芬嘴皮上还沾着一片瓜子皮，她见江月白面含冷霜，才知道她是认真的。

“妹子，不是阿姨说你一句，你说你一天天的在外头上学，除了阿姨谁关心你妈啊，阿姨照顾你妈这么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？你就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让阿姨走，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，这要让外人知道了，得说你没人情味，对自己妈不负责，要戳你脊梁骨啊。”

江月白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厚颜无耻，竟然到了这个地步。她气得手指微微颤抖，依旧装作镇定的样子，冷声道：“这些话，拿去给你下一任雇主说吧，哦，你可能不会不再有下一任雇主了，因为我会投诉你。”